《月升王国》影评:爱在挪亚方舟建造时
导演韦斯•安德森在自己的电影世界里,所设定的规矩十分严格,他清楚自己的作品需要什么颜色、什么节奏,什么镜头,虽没有刻意保持风格,但在处理相似的情节上都存在个人程序化的设定。但凡是他所能想到的场面都力求不差毫发出现在观众面前,如《月升王国》中那场暴风雨后倒塌的教堂楼阁,构景在平静时的破碎的庄严感有着十足的匠气。但这并不表示韦斯•安德森不允许自己的电影有半点的出错,相反他会在可预计的事件的严密策划之上对粗糙的镜头进行保留,为演员提供大部分的自由表演空间,即便有时他们会即兴把台词改编到离谱,但这才能记录下镜头前那难能可贵的真实。这样严于律己,却对他人足够放松的导演,无疑是赐给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最大恩惠。
所以,当Bruce Willis、Edward Norton、Frances、Tilda Swinton以及韦斯•安德森的老拍档Bill Murray、Jason等大牌在导演超强感染力的号召下一一亮相后,观众对两位孩童唯美爱情的注意力显然被吸走太多。而这最无法避免的是,Edward Norton在其第一场戏中的搞笑表演,已然把“两小无猜”的温馨版在我的脑海里吹向了烟消云散的位置。若不是最后一场暴风雨猛烈的高潮,我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看的这部电影的主角究竟是是哪位。且事实上,该片在韦斯•安德森的风格之下节奏很活跃,多角色的形象也构造得相当完善。影片伊始的几次镜头平移带我们浏览了女孩苏西家的大体结构,顺便刻画了她的父母及三个弟弟的生活状态,组建出了影片的一组组节奏逐步加快的长镜头,而且每次都定格在苏西拿着望远镜眺望着远处。长镜头的多次快速重叠对大多观众而言可能并不是一种观影享受,尤其是当镜头运动得快到一种程度,观众的眼睛接受时便会觉得费力,不想在此逗留,易不自觉将注意力转移到在那有关本杰明的《青少年管弦乐队指南》的广播上,去聆听那个年代的流行。影片活跃剪辑的优势也显现出来。而之后被Bill Murray独自霸占着“独角戏”镜头更是一举两得,Bill Murray一本正经地讲述那个时代、那个地点,所具有的特征,如同旅游节目般,但Bill Murray却做出了一系列糟糕的动作,为影片确立了冷幽默的基调。且还应在此做上标记,因为全片只用了有趣的40秒便描绘好了故事的背景、发生地点,并为暴风雨来袭做好铺垫,即使这同之后的剧情发展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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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前半段色调偏黄,与16mm胶片维护来的颗粒感相得益彰,显然,这是一部富有时代性的怀旧电影,若一杯橙汁,洒在了奇爱博士的假肢上,然而却出奇的平静。众所周知,韦斯•安德森之前的电影一向都有模糊年代的习惯,而这次,1969年出生的他却要把故事背景设定在1965年,是故意为之要让那个时代同电影里的童年同自己的童年引起一丝涟漪。所以我们看到了这部目前为止最韦斯•安德森式的电影,也是他目前为止玩心最大的院线电影,比《狐狸先生》还要童话。如他可以把片中山姆同苏西的相识搞得莫名其妙,仿佛是一种无理由的缘分牵引,假若没有山姆好奇心使然,遇见了苏西,之后的私奔童话都可能会崩塌,韦斯•安德森竟把故事源头设置得命悬一线到这样的程度,但这又是似曾相识的手法,大家还记得狐狸先生为什么搬家吗?在道具上,书的封皮、童子军的服装、唱片机、灯塔甚至是猫粮都一丝不苟紧扣那个时代的特征,可见,韦斯•安德森以成人即自己的标准拍这部电影,用孩子的口吻来讲故事,就像苏西讲她最喜欢的奇幻故事一样,她会在故事里放大自己喜欢的段落,韦斯•安德森亦无时无刻不在电影里加入自己招牌的冷幽默——谁可以想象得到,危急关头,吓退童子追兵的最好方法,就是甘愿做被雷劈得焦黑的导体。不过现实生活中,要注意,上帝不是韦斯•安德森,不过如果可以暂时不顾生命安全的话,被雷劈一劈,还有机会化身超人哟。
全片有两场私奔戏,这两场戏将影片分割成了前后两部分。韦斯•安德森在处理前半部分时,做到了每部影片都该做的情理之中之事,尽有可能把精力放在“两小无猜”的主线上,挖掘主角的内心世界,动之以情如海边戏,晓之以理如帐篷内,尽快将观众吸引进这个故事中。而其他人物的关系则似乎铺展着迅速、彻底,让人觉得这些角色有脸谱化之嫌。好在影片的后半部分,韦斯•安德森为每个角色都努力加分,完善他们的形象特征,这当然少不了交响乐下Edward Norton饰演的童子军长救人的俗套段落,但更少不了苏西得知自己的母亲与Bruce Willis饰演的队长有染这样一笔使孩童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瞬间碰撞出火花的精彩一幕。可配角们的完善,占用了进一步刻画主线的时间,到高潮时,假如没有暴风雨陪衬,山姆同苏西的爱情在风雨骤变前还略显单薄。不过若结合韦斯•安德森精心设计的《Noah's Flood》来看,耶和华对人类产生绝望,准备用一场洪水洗刷大地的罪恶,挪亚一家受耶和华之蒙恩,在暴风雨中驾着承载生灵希望的方舟驶向远方。同样是一场暴风雨,一次可能要摧毁两个孩童向往的时刻,他们与大人们的选择,直面死亡的勇气,就已如海誓山盟,在亲吻时的电光里,彼此感受到的希望,震慑天地。
暴风雨后,《青少年管弦乐队指南》继续想起,一切再次平静。影片的色调也由黑色变回黄色,蓝色的海洋再一次鲜明。讲述者韦斯•安德森为自己的电影设定的完美的结局,定格在了影像上的生活,重获了新生;画板上属于两个孩子的王国,再一次见证着月亮升起。简单的篝火,成堆的猫粮,淡黄的帐篷,相拥的两人,来之不易的宁静。那个年代,也许没有战争,也许没有对抗,或许只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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