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催生挂证族：80后小伙靠出借证书3年收入20万
今年号称“史上最难就业年”，不少应届生都在发愁如何找到一份好工作。然而对于另外一些有证一族来说，出借证书收入也不菲。建造师、注册结构工程师、房产经纪人……考取这些资格证书后，一旦出借每年就能轻松获利少则几千多则数万元。然而，挂证带来的“人证分离”也暗藏责任风险。企业准入“看证不看人” 人证分离引发责任风险
又是一年毕业季，当一些应届生正为找份好工作发愁时，有些人则在为“挂证”做准备。建造师、注册结构工程师、房产经纪人……考取这些资格证书后，一旦出借每年就能轻松获利少则几千多则数万元。然而，挂证带来的“人证分离”同时暗藏风险，业内也一直在探讨杜绝“挂证”的解决之道。
个案：“挂证族”年收入上万建筑房产业求租若渴
一级建造师证每年5万元、二级注册结构工程师证每年3万元、房产经纪人证每年6000元……这些数字并非指薪水，而是“挂证”收入。所谓“挂证”就是把执业资格证给需要的单位注册，单位给予一定的报酬，但本人并不在这个单位工作。
结构工程师证：“挂证族”3年坐收20万元
工作没几年，小彭的年收入已超过20万元，不过，他告诉记者，“高收入里除了单位的薪水，还有一份‘额外租金’。”
1987年出生的小彭毕业于沪上某知名高校土木工程专业，“从这个专业毕业，出路并不多，不是出国深造，就是去工地慢慢熬，或者转行找一份跟专业基本不搭边的工作。”偶然一次同学聚会让小彭找到了新目标。“我大学时成绩好又用功，同学建议我先去考几个专业证，一来算是入行‘敲门砖’，二来也能提升自身竞争力，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去报名培训考试了。”
在这之后，小彭陆续拿到了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注册安全工程师等多张证书。当时他还不知道，凭着几张证书能够换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离考出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大概过去两三个月，我在QQ收到一条加好友请求，验证一栏标注着：挂证中介，出于好奇我就通过了好友验证。”小彭回忆起第一次“挂证”经历：在QQ上，“挂证中介”称，目前深圳有家设计院需要一张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证书，证书“挂”上3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20万元，并且可一次性付清。
毫无经验的小彭一开始并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将信将疑地与中介进行了1个多小时的聊天。“后来基本确定‘挂证’没有太大风险，决定试一试。”没多久，小彭就把证书同城交易带给了挂证中介，“对方设计院一注册完，就把款项通过中介打给了我。”
这几年，小彭的“挂证”收入高过他在建筑公司上班的薪水。他对记者说，由于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复习，暂时不会再考新证，但身边有很多同学看到了“挂证”的好处，都削尖了脑袋想拿到一张高级证书，加入“挂证族”。
房产经纪人证：沪“借证”中介占比约八成
“求租上海房产经纪人证书1500182XXXX”、“本公司欲求租全国房地产经纪人证，有意者请速与本人联系！联系电话：1891012XXXX”……为了凑足开房产中介公司所必需的5张房产经纪人证书，不少人在网络上疯狂“撒网”，求租这张如同“开工证”一样的执业证书。“挂证？！这个太普遍了呀！”韦小姐是沪上排名前三的一家房产中介公司的区域经理，从业超过10年。她告诉记者：“上海80%中介门店都有挂证的现象，规模大一点的公司门店自有证多一点，小一点的夫妻老婆店，证基本都是借来的。”统计显示，上海目前共有房地产经纪机构(门店)11939家，借证的中介店数量近万家。
根据工商注册有关规定，开办一家房产经纪公司一般需要5张房产经纪人证，如果是合伙性质的则需要2张证，这几乎是房产经纪公司唯一的专业门槛。而在二手房实际交易过程中，房产经纪人的证书编号也将被写入合同，确保交易的规范。
目前上海市面上的房产经纪人证有所谓的“上海证”、“全国证”和“协理证”。前两者作用基本一致，仅是发证的机构不同；而2张“协理证”在实际交易过程中的作用相当于一张“全国证”。
那么这些证书借自何方？这是记者在采访中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杨小姐早年在一家跨国房产咨询企业任媒介主管，本身业务和房产经纪并无太大联系，不过在得知出租经纪人证的好处后，也考得了一张。她告诉记者，相当一部分有证的人，和房产经纪行业并无直接关系。
“我们号召公司员工都去考证，行政人员考出的证正好给新开的店用。”国内一家房产中介公司的华东区总监告诉记者，他们公司虽然也借证，但基本是“自产自销”。而有的完全外借证书，还需要为持有证书的人缴纳“四金”，当然“四金”在租金里扣除。
行情：部分证书跌到“白菜价”中介抽成要看天吃饭
记者在调查多家挂证中介业务时发现，一些证书前些年炙手可热，如今却不再像以前那么“吃香”，如房产经纪人证的月租金降到高峰时的“零头”。而随着“挂证”市场行情的起起伏伏，挂证中介的抽成收益也在不断变化。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一度曾经月租金达到1300元一张的经纪人证书，随着楼市的降温已经跌至300元左右。对于借证费用的直线下滑，业内人士透露，2007-2009年间楼市最火爆，那时一张证的月租金达到1000-1300元，而随着中介业的不断洗牌和淘汰，门店数量的起起落落，如今经纪人证的月租金降到了300-500元，只相当于高峰时的零头。
和房产经纪人证一样，其他行业的证书“租金”也有起伏。“挂靠证书的价格根据证书类型、考证时间以及挂靠企业不同，价格也会有所浮动。”上文中的小彭告诉记者，目前沪上一级建造师的“挂靠”价位大致在4-5万元左右，二级注册结构工程师则为2-3万元。根据证书持有者意愿，可以一年一签，但一般企业基本会要求两至三年一签，一旦企业注册后，签约期内不能拿回证书。
此外，记者在某个挂证中介QQ群中了解到，“无损检测”类证书今年也跌到了“白菜价”。
在群里，一位被业内称为“周工”的中介，从事“无损检测”挂证行业已有四年。周工原是业内人士，因为身处行业内，找到有需求的挂靠企业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
“2009年时高级证很少，几乎一年碰不到几次要高级证的，大多是二级证。那时候，一个UT(超声波探伤)或者RT(射线探伤)也能挂到1.5万-2万元左右。至于四项二级能挂到2.5万-3万元了。”周工告诉记者，近几年，随着证书越来越多，市场越来越杂乱，好多不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纷纷跑去考证，挂证市场的行情也随之产生较大波动。
周工回忆，2010年左右到处可见新证求挂的消息，而如今，无损检测NDT证书市场越来越紧缩了。“用人单位也尽可能让自己员工去考证，从而省下高昂的挂证费用。这样一来，高级以下的证书挂靠就越来越不值钱。”
“高级证书居然也挂出了一个白菜价。”周工说，挂证的中介也有一个小圈子，也会互通信息。某天闲聊时，其中一个刚做业务的新人称，刚挂出去两个高级，每年才3.5万元。
中介抽成全看供求行情
“租证”的是企业，“挂证”的是个人，从中“牵线”的便是中介。据记者了解，目前像“周工”这样从事挂证中介的群体数量非常庞大，多以QQ群聚集，据不完全统计，光QQ这一种社交工具上，此类讨论群就有数千个之多，而且群友超过100人的也非常多。
而记者通过百度搜索“挂证中介”后，登陆一个名为“XX专业建筑网”的网站，其中一名自称“陈老师”的客服人员负责答问。记者称有两张证书需要挂靠，想事先打听挂靠价格。据“陈老师”介绍，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子公司，专门负责替企业、工厂找证，帮个人挂证，目前上海地区是主要业务范围。记者从该网站发现，有不少网友将自己的证书信息公开“挂”在首页，供挂靠企业选择。
那么，这些中介究竟能抽成多少？周工向记者表示，他所在的中介机构对出借证书的个人不收取任何费用，而向用证单位收费，费用从数千到几万不等，主要是看用证单位所需证书品类和数量而定。
“日子没有前几年好过了。”有挂证中介机构告诉记者，一些行业的证书越来越不值钱，近几年考区不断增加，而且一年开办好几个班，促使考证的人越来越多。
原因：企业准入“看证不看人” 现有人才难以满足市场需求
虽然一些证书行情有所下滑，但整体来看“挂证”业务目前仍有市场。记者采访了解到，一方面是市场的巨大需求，另一方面是人才的短缺，二者之间的差距造就了“挂证”现象。在这背后的深层原因，则是企业准入时“看证不看人”。
全国经纪人证通过率仅10%
上海市房地产经纪行业协会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借证现象的出现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全国经纪人证考试的通过率低，以往的通过率只有10%，近年经过行业呼吁才逐步放宽到30%左右，整个上海每年才能考出几百张证。其次是考试少，‘上海证’三年前已经停考，而‘协理证’在上海也已经有三年未开考。第三，房产经纪行业人员流动率高，改换门庭时有发生，跳槽跳着跳着就人证不符了。”
记者在调查中还发现，考经纪人证的门槛也较高，至少需要“取得大专学历，工作满6年，其中从事房地产经纪业务工作满3年”，这也让许多学历不高的从业者无法获得证书。
目前“挂证”最普遍的建筑行业，上文中的小彭告诉记者，企业或者单位“租用”证书主要用于提高专业资质。据了解，相关部门曾出台规定，对包括21个行业的不同序列设计资质，分别规定了需要配备的注册专业数量和注册人员数量。其中，最高等级的工程设计综合甲级资质，需要注册专业不少于5个，5个专业的注册人员总数不低于40个等等规定。
“目前行业的现状是，通过资格考试的人数远远不能满足行业需要。”一位业内人士援引数据项记者表示，截至2011年底，全国建筑业从业人员为4160.44万人，而取得执业资格证书人员不足1%。在这样的背景下，企业不得不选择“租证”来解决问题。
无需持证人实际工作
在上海市房地产经纪行业协会的官方网站上，记者看到对于“规范门店”的评选标准便有一条：“从业员工中有与门店性质所要求数量的房地产执业经纪人，无任何借证行为。”由此可见，行业协会还是希望尽可能杜绝借证行为，让二手房交易更加规范。但种种客观原因，使得房产中介门店里难以“人证合一”。
采访中，全球知名综合性人力资源公司———任仕达中国区市场与公共事务总监孙海宁向记者表示，“挂证”现象的存在，制度上的根本原因，还是对企业获得资质实行“看证不看人”。
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上海律宏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王夏青告诉记者，“目前的挂证市场最为集中在建筑业，其他相对较多的是中介服务业、会计审计业等。在挂证的各阶段中，无论是个人考证、中介挂证还是企业求证，每一个阶段都有商机存在。”
据王夏青分析，需求公司多，同时又无需持证人实际工作，只要有证就能开设获得资质或开设公司，这是催生挂证市场的因素之一。此外，有些行业的考试还不完全规范，部分全国通用的证书却分地区考试，各个地区又有自主出题的权利，因此一样的资格证在不同地区考试可能有不同的难度与标准。
风险：人证分离有风险挂证容易退证难
值得注意的是，“挂证族”在享受利益的同时，还承担着“人证分离”的种种风险。
“租证”意味着证书持有者并非企业在职员工，以注册安全工程师为例，企业利用租来的证书做出的检测等报告应由谁负责？
据悉，由于此前一些建筑事故发生后，挂靠的一级建造师都曾被追究相应法律责任，现在一些证书持有者选择“挂证不挂章”，以规避此类风险。
小彭告诉记者，“挂证不挂章”指证书持有者将证书挂靠在企业，方便企业办理资质升级，但不同时挂靠安全考核B证，即所谓的“不挂章”，不将项目经理证书压到具体的项目上，不承担相应的风险。
“挂章每年也可以拿到几千元，但现在的建筑工程质量上，相关负责人都是终身制负责，一旦有差错，承担的风险过大，因此基本都是协议挂证不挂章。”小彭解释说。
“一些挂证者以为，单单挂证而不签字盖章，就不会产生风险和问题。事实上，存在的另一种风险是，持证个人要与企业结束挂证关系，但企业却由于资质等问题不愿退还证书。”王夏青分析。有当事人在一家建筑公司挂证，但是后来其他企业出资更高，当事人想让前一家建筑公司退还证书，对方不同意。还有当事人咨询，原先不在挂证企业工作，但证书和社保挂靠在里面，现在找到新工作，想让挂证企业将社保和证书都退还，可是企业以影响资质为理由押着不退，当事人可能因此失去新工作机会。
对策：全面杜绝难度大“重人轻证”是方向
“在许多职业资格认证管理条例中，都明确规定不得人证分离。”孙海宁表示，而且对企业资质的认定中，也均有这样的规定。对此类违规人员，有撤销注册、罚款等处罚措施。然而，对于实际操作中的监管，有业内人士坦言，全面杜绝这类违规行为的难度非常高，因为企业和个人之间的协议都是私下的，因为程序并不违规，所以监管部门很难确认哪些专业人员属于挂证。
“从客观上来说，难以杜绝房产经纪‘挂证’的现象。”业内人士表示，目前能做到的是房产中介公司在注册时，具有与其资质相对应的经纪人证书。
此外，据记者了解，上海从事二手房交易的中介机构必须到市房管部门备案，取得备案资格后获取“密钥”，取得交易密钥并进行认证，方可开展房地产经纪业务，这能够进一步降低“挂证”的风险。
“综合目前挂证现象较多的行业来看，强化持证工作环节，能一定程度上改善挂证现象。”王夏青向记者举例，实习律师只有通过一年的实习期、在获得司法资格证后，还需要通过实习、培训、考试、面试、带教律师意见最终才能获得证书，这样无形中强调了持证工作的一面。
王夏青还认为，要从“重证轻人”改为“重人轻证”，“改变几张证书就能成立公司的局面，要让人才和证书同时具备的企业才能够获得资质审批。此外，相比一次性获证考试，对于持证者的定期技术审核更为重要。”
挂证赚钱，额外收入伴随着高风险，你愿意挂证赚钱吗？
页:
[1]